２０１４年西湖龙井新茶陆续开采。往年此时，西湖龙井拍出天价的消息不绝于耳，而今年却鲜有听闻。“八项规定”之下，被称为“舌尖上的奢侈品”的明前龙井，终于走下了“神坛”。

    从贵比黄金到门庭冷清

    每斤１８万元——这是２０１２年杭州西湖龙井春茶拍卖的最高价，而彼时，每斤黄金的价格仅为１６.８万元。可如今，昔日“贵比黄金”的西湖龙井却风光不再。

   “价格至少下跌三分之一。”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龙井村的茶农江大伯显得一筹莫展。龙井村是西湖龙井的五大核心产地之一，每年的龙井春茶，是茶农全年收入的最重要来源之一。往年这个时候，各地前来订购高档茶叶的车辆川流不息，可今年却有些门庭冷清。

   “往年只要是高档茶就不愁销路，家中即使只有五、六两，也都会被收走。”梅家坞村村民张大爷说，以前家里光是老顾客上门就能把所有的茶叶都卖完，现在得出去“抢客人”。

    相对小本经营的茶农而言，龙头企业在价格上占有话语权，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担心。“今年我们会考虑对高档茶叶的收购总量进行控制，以免产生库存风险。”杭州正浩茶叶有限公司董事长卢江梅说，“今年如果卖不出去，明年的新茶下来，陈茶就不值钱了。”

    杭州正浩茶叶有限公司是梅家坞村的村办企业，也是杭州市西湖龙井茶销售量最大的企业之一。它所在的梅家坞村拥有１３００多亩茶园，是国家的指定礼品龙井茶生产基地。去年一年，通过公司销售的西湖龙井高达３万公斤，其中３０００元及以上的高档茶叶占到总量的约六分之一。

    为了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，企业已经做好了改变采购方式的准备。卢江梅说，今年企业计划直接向茶农收取制成的干茶，这样，企业可以最大程度地节省人工等费用，降低收购成本。

    中央禁令下高档茶“生意难做”

    ２００１年，头茬西湖龙井明前茶，从茶农手里收购来的价格在３５０－４００元／斤，最终上市的价格为７００元每斤；２００６年，头茬西湖龙井上涨到３６００元每斤；在维持了３年左右后，２０１０年，龙井头茶首次破万；２０１１年，上涨到３－５万元每斤；２０１２年的最高拍卖价格甚至达到１８万元。然而，这条笔直上升的曲线终于在去年出现了回落。

    而中央出台的“八项规定”“六项禁令”，则被认为是扭转这条曲线的最根本原因。“我们大约有７０％的高档龙井都是大客户买走的，全国各地的都有。他们大多是已有多年供销关系的老客户，多的一次预订１００斤，少的也有１０来斤。”这些老客户中，有不少是各地的党政部门，还有一些是老板。虽然从不过问购茶的用途，但卢江梅心知肚明。她反问记者：“一斤龙井茶可以泡１５０杯左右，你说，这么大的采购量，他们是自己喝的么？”

   “公款是高档龙井茶消费的绝对主力。”龙井村一位钱姓年轻人举例说，浙江某个厅局每年都会到他家里订购２０斤左右的高档龙井茶，“今年，他们破天荒地取消了订单。”

    邱经理经营着一家民营企业，为打点关系他每年都去龙井村采购茶叶，今年也不例外。但他明显感到茶农态度的变化：“以前需要提前跟茶农打招呼，先是保证自己的量，然后再谈价格，今年采购量比往年减少了，单价却比往年低了不少。”

    临近浙江省政府的一家茶叶店的老板娘沈士仙说，从去年开始明显感到生意难做。“中低档的茶叶还好卖，过去最好销的高档西湖龙井却卖不出去了。”沈士仙说，店里利润最高的就是高档西湖龙井，往年销量特别好，可从去年底到今年新茶上市前，她一盒高档茶都没卖出去过。

    在她隔壁的西湖特产礼品店，店主杜巧红也明显感觉生存的压力增大。“送礼的人比以前少多了，包括高档龙井在内的高档礼品卖不动。房租人工都在涨，等租期满了，我就准备撤了。”

   “舌尖上的奢侈品”回归平民

    在“八项规定”“六项禁令”的严格规定下，在反腐行动的威慑下，各地公务采购、企业送礼明显减少。而被公款和老板大宗消费包装起来的“舌尖上的奢侈品”——其贵如金的明前西湖龙井茶，其畸高的价格也得到了理性的回落。

    中国茶叶拍卖交易服务有限公司的张玉富表示，更加符合市场真实价格的交易让消费者不再因为天价茶望而却步，对茶产业的健康发展更为有利。

    杭州西湖龙井茶叶有限公司是杭州市的茶叶龙头企业，公司董事长戚国伟指出，虽然价格低了，但实际成交价已接近市场成交价的真实价格。这位“贡牌”西湖龙井的传承人说，“茶为国饮，西湖龙井不应该成为少数人赏玩的高档消费品，而更希望它能成为寻常百姓都能消费得起的产品。”

    当然，企业仍需面对短期内调整的阵痛。杭州正浩茶叶有限公司董事长卢江梅坦言，在保障品质、控制高档茶库存的前提下，企业正在大力拓展面向普通大众的中低端茶叶的销售途径。

   “当今中国有３.７亿人有饮茶习惯，人均年茶叶消费０.８６公斤”资深社会问题观察员、浙江工人日报副总编俞柏鸿说，让“舌尖上的奢侈品”回归理性的价格，成为人人消费得起的商品，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。他建议，在现有情况下，颁布相应的“禁茶令”，以更为严厉的手段禁止使用或变相使用公款支付高档茶叶消费，让高档茶的价格回归理性。(完)